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工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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工作

完全不知道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,等意識到時,它就已經存在於此。

和人的意願無關,就這樣客觀地發生了。

身體驟然失去平衡。

三七手忙腳亂地努力穩住自己,摸索著碰到了邊緣。

帶著木頭的毛刺,在不同的區域釘著突出的板條。

高度起碼超過了一米五,她能直身站立,還有蹦跳的餘地。

寬度就相對較窄了,不能完全地撐開手臂,但用手肘猛力撞擊木板條的空間還是有的。

空氣流通不受阻礙,可視覺大受影響。

三七擡手碰了碰眼睛,確信自己睜著眼,只是看不見任何東西。

這是全方位包裹著的黑暗。

又是一陣突兀的顛簸。

三七跟隨箱子一起平移了一段,而後搖晃感消失,整體停下來了。

下意識地屏住呼吸,外界傳來了鐵門被拉開的響動,周邊重物被拖動,一個接連著一個,很快就輪到了她所在的箱子。

熟悉的一陣失重感,像是被什麽裝置揚到了半空中。

操作方沒考慮過裏頭裝了個活人。

這是必然的,連她自己都不明所以。

不可視的狀態下難以維持平衡,三七在箱子裏來回倒騰了好幾圈。

要不是長寬占比不一致,她會成為被卷進滾筒洗衣機中的衣物,三百六十度翻轉滾動。

再度落地時,還存有零星的意識,但腦子被眩暈感支配著,根本無力思考。

三七的腦袋磕到了木板條,發出了咚的一聲。

然而,在機械轟鳴的運作中,現場的工作人員並沒有發現這點異常。

這是一處半人工半機械化操作的裝卸基地。

人工操作機械這一步,已經是將要出廠的步驟了。

由於事先通過了質檢抽查,操作員只需要將貨物分門別類地碼放整齊,等待第二天由運輸輪船裝載,被送往相應的客戶手中即可。

圓月懸於高層建築之上。

近海區域的塔吊的機械臂橫承著,懸著的鐵鏈在風中緩慢地搖擺。

在這一個足以俯瞰橫濱絕大多數地點的高度,隱約能看見兩道身影佇立其上。

端舉著的熱成像望遠鏡捕捉到了箱櫃中小女孩的身影。

她比預想中更早地醒來了,但這並不能改變什麽,因為轉移是在一瞬間完成的事。

高空的風刮動著衣服的邊角,伊佐游川放下了觀察的儀器,在機械臂上走動兩步,越到了修築到一半的建築之上。

“一切按著計劃發展,填入‘小女孩出現在經過質檢的貨物箱櫃中’,它就能化為現實。”

前不久的接觸讓他們意識到了那位幹部候選的棘手。

而對方隨身帶著的小孩子,自然跟著被列入了觀察名單,隨後發現,對方是在幾個月前剛加入的港口Mafia,關於她加入前的行蹤卻無從考察。

她的過去一片空白,好似突然降臨在這個城市,或者說國家,乃至……這個世界。

為避免計劃出現意料之外的變故,他們最終決定,先讓小女孩出局。

莫名產生的直覺,如果莽撞地下手做掉人,事態會因此脫離掌控,於是他們采用了更溫和且絕對不會出錯的事。

動用書的力量,將人送去國外,確保計劃達成前,小女孩都不會再踏足這片土地。

機緣巧合之下獲得了所謂的‘書’,空白的書頁具有神奇的力量,已經脫離了異能的範疇。

或許能幫助他們一步步實現願望。

繁星散著光芒,在逐漸亮起的天光中隱匿了痕跡。哪怕它始終存在,單憑肉眼無法在更勝一籌的光亮中準確地尋得它的所在。

新的一天降臨到了橫濱。

廚房中的笛音水壺開始了最後一階段的工作,提醒著屋子的主人,現在立刻暫停手頭的工作,將斷開電源這件事作為優先級。

廉價單薄的木質地板咯吱作響。

織田作之助拔去了插頭,笛音短暫地發出最後的尾音,後繼無力地閉上了嘴。

他將沸騰的水倒入一旁杯中,勺子攪拌著其中的咖啡粉,讓咖啡特有的香氣迅速擴充整個廚房。

清晨一杯咖啡,足夠連續工作好幾個小時。

織田所在的單位近期又有人辭職,報酬低廉是一方面,主要還是安全問題。

前不久公司被惡意投放了炸彈,收發室被整個毀去,貨物的損失暫且不停,光是同事就傷亡了三個。

拜這件事所賜,本就少的人手更加緊張了,單靠上司和自己,完全無法以悠閑的姿態完成委托。

織田一旦踏出家門,便是連軸轉的工作強度,唯一能稍作喘息的時間,也就清晨這短暫的一個小時。

時間一刻不停地走過了,織田開始了當日的工作。

這次的客戶來自橫濱租界的一個富豪。

出於一些任性的理由,將普通的即將裝櫃出廠的貨物——據說裏面本該是送給正妻的禮物——替換成了絕對不能讓原配夫人知曉的秘密文檔。

讓事情雪上加霜的是,委托人當晚不可避免地喝高了,完全不記得對應貨物編號的箱櫃,按照日程安排,這批貨將於今天上午九點準時駛離港口。

貨物的裝櫃自然在九點之前,實際留給織田的時間並不充裕。

他要做的是趕在貨物被運上輪船前,取回箱中的機密文件,這無疑是媲美大海撈針的難度。

為了節省空間,同一批次的貨物往往都是相同或相近的尺寸,確保等量的放置在貨艙中。

哪怕只是一只手就能拿起的文檔,也可能存在足有成年人平均身高長度的箱子裏,從外觀上難以直接做出判斷,唯有開蓋才能體會到俄羅斯套娃的樂趣。

機械的嗡鳴聲再次啟動。

三七靠著木箱子,將支撐身體的重心放到了左腳上,沒有參考,她無法判斷時間的流逝。

已經習慣了黑暗的雙眼依舊無法睹物,三七索性閉上了眼。

這個箱子沒有任何的特別,然而身在其中,幻術被完美限制。

光是想要一個簡單的照明都不行,更別提從這裏面出來了。

運行著的機器正朝這邊移動。

三七將手墊在木板上,耳朵貼著辨別周圍的動靜。

顛簸感只有最初醒來時感知到的,在她保持清醒的這段時間,只有車輛來回行駛的聲音,沒有任何人的交談。

這似乎是某處機械化程度偏高的作業場所。

三七有第一時間檢查隨身物品,遺憾於手機沒有攜帶在身邊,以她平常的習慣,睡著後被轉移過來的可能性最大。

如此一來,沒有人發現她不見了的事實達成了。

關於呼救一類的方法,三七沒打算嘗試。

她現在不清楚自己出現在這裏的原因,貿然出聲說不定會被當成奇怪的東西,反過來陷入險境。

唯一的方法,只有等待。

車輛已經移動到了非常接近的位置。

貨櫃被擡起,木板撞上橫條響了一聲。這樣下去,很快就會輪到她在的箱子。

就在三七準備放手一搏時,非比尋常的不和諧音稍縱即逝。

十分鐘前,織田到達了目標地點。不出所料,最近一批出海的貨物已經開始了裝箱,附近全是來來往往的運輸車輛。

偌大的場地只配備了一名工作人員,沒有守衛。

相對的、配置有全方位無死角的監控設備,外來者潛入找尋貨物並替換或者銷毀的難度非常高。

織田的計劃之一,偽裝成員工混入其中伺機行動,毫無疑問的失敗了。

沒有多餘思考的時間,織田避開了廠房外圍的監控。

借著擋水板的遮掩,貼合著墻壁走在監控的盲區內,順利摸到了監控室的外間。

即使空調的冷氣打得足量,置身於機箱高占比的房間裏,依舊能感覺到兩股氣流在互相爭鬥。

在打開內室的門板前,織田發動了能力。

五秒以上不足六秒的時間裏,他看清了內室的布局和人員配比。

足夠他在不引起騷動的情況下,解決監控室裏的人員。

影像結束,現實中織田推開了門。

托上份工作的福,他還具備著三秒內讓普通人失去意識的能力。

將主操作臺的人放倒在椅子上,確保其性命無虞。

織田目光掠過批次貨物所在的區域,十指在控制臺上一通操作,讓那幾個監控畫面處於單線循環狀態,而後迅速沖出房間。

這只是消除行蹤的環節,真正的工作現在才開始。

織田繞過了外邊的運輸車輛,迅速潛入貨櫃所在區域,對著一排稱得上完全一致的貨櫃箱,目光凝重。

目標文件是徹頭徹尾的死物,不會回應他的呼喊。

何況現在一切行動都需要謹慎再謹慎。

織田現在可是擅闖他人單位在先,被抓住後不僅保不住現在的工作,還得去三餐皆管的地方小住幾日。

貨件壘放的盡頭,赤色的腦袋探出不到一秒的時間,迅速地縮回。

空曠地方唯一的員工正操作著叉車往這邊來,即將開始他這一排貨物的操作。

短暫的五秒內,織田已經用異能排除了手邊的幾個箱子。

他久違地迎來了和時間搶跑的緊迫感。

同一空間裏。

三七仍然處於一片黑暗中。

此前檢查隨身物品時,順便摸索過困住她的箱子全貌。

並不存在什麽隱秘的機關,除了不能從中脫身的蹊蹺外,它並未跳出普通的範疇。

摸索中,三七發現了在這不寬不窄的地方,確實存在著她以外的別的東西。

是一疊紙張,沒有用訂書機固定,而是很傳統的那種線裝本的方式。

想來這才是這個箱子裏真正裝載的物品。

三七順手將它拿起,也就在這時,她聽見了不和諧的曲音。

有什麽東西落到了地面。

尋找文件的過程中,織田看到了新的影像。

閃光彈從外部投擲進來,在地面滾過一段,嘶嘶地發出蛇吐信的聲響。

兩三秒之後徹底炸開,瞬間剝奪去了人的視覺和聽覺。

他瞬間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。

子彈帶著破空的沖勢襲向了他,彈頭裹挾起受沖擊而實體化的氣流,逆時針螺旋狀回轉起來。

自從他辭掉上一份工作,就不常將慣用的武器帶在身邊。

目前稍微能用的反擊武器,恐怕也得臨時就地取材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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